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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燕康和二十八年,文帝退位,傳位予皇太子,藺司洛。

新帝即位後,改年號為和羲。新帝驍勇善戰,征服大燕周圍數國,開創自前丞相洛肅然以來,再一個太平盛世。

一年又過去了,今日是藺司洛的生辰,也是沈懷煦的忌日,一大早,天才濛亮,藺司洛便一身常服前往大昭寺。

他跪在沈懷煦靈前,一跪便是一日,自他將沈懷煦的屍骨迎回來的那天起,每年的生辰忌日,他都會跪在沈懷煦的牌位前,輕輕誦讀著金剛經,只盼他的爹親能夠早登極樂,不再受苦,也算是他為人子的一點心意。
「爹,您在天上過的好嗎?是否有遇見父后?孩兒知道您很善良,必定不會怨恨父后跟那個男人,可是孩兒恨啊!要是他肯出手救您,今日,您便能承歡膝下,而不是與孩兒陰陽兩隔。」藺司洛哽咽的說著,他畢竟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孩子,外表再堅強,也敵不過思親之痛。

「你在哭嗎?」

突然一個聲音傳來,藺司洛驚訝的轉過頭,發現是一個小和尚站在哪兒。小和尚手裡拿了一支竹掃帚,正凝視著他。

藺司洛皺起眉頭,不悅的道:「你是什麼人?朕吩咐過今日不許任何人靠近,你為何會在這裡!?」
「朕!?你是皇帝!?好年輕啊!我還以為會是個老頭子。」小和尚自顧的說著,渾然不理藺司洛的問題。

藺司洛皺起眉頭,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無視,他站起身,小和尚的個子只到他的胸口,「朕在問你話!你叫什麼名字?」

「啊?你是問法號還是本名?」小和尚問道。

藺司洛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,便說:「都問!」

「喔!我叫許晨,法號 玄修。」小和尚說著,便盯著藺司洛看。

藺司洛看他清澈的眼眸,頓時有些愣神。許晨戳戳他的手臂,討好一笑,說:「皇上,您是不是無所不能啊?」

聽見許晨的問題,藺司洛噗嗤一笑,道:「是又如何?」

「哇!那太好了!您能帶我離開這裡嗎?我不想出家。」小和尚帶著祈求的眼神,讓藺司洛為之動容。

「你不想出家嗎?」他問。

許晨點點頭,說:「寺裡好無聊啊!爹爹騙我這裡有好吃的,叫我住在這兒,結果每天都只能吃沒有味道的青菜。」

許晨說的哀怨,彷彿吃素是虐待他似的。

藺司洛玩味的看著他,又問:「聽你這麼說,是被你父親騙來這裡的,那麼朕助你離開之後,你又該去何方?」

許晨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,他愣了一下,又苦惱的皺起眉頭,臉上的表情豐富多變,看的藺司洛一陣竊笑。

「啊!好煩啊!不如,皇上您收留我吧!皇宮那麼多人,又不缺我一個,收留我嘛!求求您!」

許晨撒嬌的求著藺司洛,每次在家,他想得到什麼東西,都是這樣對他的父母撒嬌,而且百試百靈,所以現在他用起來也不覺得有半分不妥。

倒是藺司洛有些吃驚許晨的動作,他從小在宮廷長大,別說是撒嬌,他連親暱一點的舉動都未曾向藺肖宇做過。現在看著許晨撒嬌撒的怡然自得的樣子,覺得實在可愛。

「朕的宮中不缺用人,不過朕少一個伴讀,你能勝任嗎?」藺司洛含笑問道。

許晨聽到藺司洛的話,簡直高興的跳了起來,他抱住藺司洛的手臂,高興的歡呼,「能能能!太好了!皇上果然是好人!」

藺司洛摸著許晨滑溜的光頭,心裡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緒,他只是想,讓許晨待在自己身邊,也許可以過的很快樂也不一定。

藺司洛讓許晨從大昭寺還俗後,便把他帶回宮中,讓他住在祥慶宮的偏殿裡,並吩咐李福德好生伺候著他,還要他開始蓄髮。

誰知,這許晨什麼事都好商量,就唯獨蓄髮這件事,他死活不肯,說要是又留了頭髮,洗起來會很麻煩。藺司洛拗不過他,兩個人討價還價之下,各退一步,許晨答應留髮,藺司洛也同意只留到脖子就好。

這幾日,藺司洛一直忙於處理併吞他國的後續事宜,好幾天都是直接宿在御書房裡,等好不容易處理完了,卻已經是五天後的事了。

藺司洛想起許晨自被他帶回來後,就一直晾在哪兒,便趕緊叫了李福德,要問許晨的近況。

「許晨最近怎麼樣?」藺司洛問。

內務總管李福德回道:「請皇上放心,小主子安生的很,只是嘴挑了點。」

「哦?怎麼說?」藺司洛挑起眉,眼角含笑。

李福德的臉色就有些難看,他支支吾吾的說:「這個…小主子不愛吃菜,說是在寺裡吃多了,現在吃菜會胃疼,奴才有請太醫來給小主子診脈,誰知小主子哭鬧不止,只好作罷。」

「哈哈哈哈哈,這小傢夥,挑食就挑食,還說會胃疼,真是鬼靈精啊!」藺司洛開懷大笑起來,心裡感覺暖暖。

李福德見藺司洛沒有怪他失職,便鬆了口氣,便道:「皇上,您是要回祥慶宮嗎?」

「嗯,有何不妥?」藺司洛奇怪的問道。

李福德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,道:「奴才…奴才不敢說,還請皇上移動龍駕。」

藺司洛疑惑的回到祥慶宮,才剛下轎,就聽見宮中傳來陣陣誦經聲。藺司洛皺起眉頭,踏入宮中,沿著聲音走到了寢宮旁的偏殿。

遠遠的,他就看見偏殿裡不知為何出現一尊大佛,一群宮女太監跪在地上,人手一本經書,煞有介事的誦讀著。

「這是怎麼回事!?」藺司洛吃驚的問著身後的李福德。

李福德提起勇氣,對藺司洛道:「回皇上,奴才們是按照小主子的吩咐做的。」

「許晨!?」

「是,就是他。」

藺司洛大步流星的走進偏殿,果不其然,看見許晨跪在最前頭,唸的尤為虔誠。藺司洛皺著眉,一把將許晨拎起,扛在肩上。

「欸!?你幹什麼!?放開我啊!經不能唸到一半,你讓我先唸完!放我下來!放我下來!」許晨在藺司洛的肩上不停掙扎著,聲音更是大到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。

藺司洛一怒之下,重重拍了他的屁股,惡狠狠的說:「再吵就罰你吃素一個月!」

許晨一下子噤了聲,乖順的趴在藺司洛身上,不知是因為突然被人拍了屁股,還是那吃素一個月的威脅。

藺司洛進到寢宮,將許晨一把丟到床上,問道:「說!你到底在搞什麼?」

「啊?什麼啊?我不懂你的意思。」許晨撓撓頭,他可是真不知道藺司洛是什麼意思。

藺司洛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,有種吐血的衝動,他指著偏殿的方向,說:「你不是說不想待在佛寺,偏殿那裡又是什麼情況?」

許晨經藺司洛一說,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,他沉痛的低下頭,說:「皇上,雖然我討厭吃菜,可是還是很喜歡念經的!」

許晨抬起頭,眼珠眨巴眨巴閃亮亮,「皇上是您說讓我放寬心住在這兒的啊!所以我想,我一天沒念經就會渾身不舒服,就乾脆讓李公公他們請來大佛了。」

「那些太監宮女又是怎麼回事?」藺司洛皺眉問道。

「那個啊!我自己唸太無聊了嘛!剛好那些太監宮女也想唸,你看他們,有些是想下輩子投個好人家,有些是不小心害死別人想要贖罪,所以我一個也沒有逼他們喔!都是他們自己來的。」許晨笑的甜甜的,藺司洛氣都氣不起來。

他抱手俯視許晨,嘴角微微勾起,那眼神怎麼樣看都像一隻看見獵物的毒蛇,他問:「那你呢?你唸經是給誰的?我記得你的父母都還健在。」

「啊!皇上!唸經是修行的一環不能存有目的!」許晨急的快要跳起來,趕緊辯駁道,隨即他又有些苦惱的說:「唔,其實…其實我也是有把經文迴向給別人啦!」

「誰!?」藺司洛挑眉問道。

「就是你爹親啊!上次我看你在他的牌位前哭的好傷心,你一定很愛他吧?所以我想多唸些經文,可以迴向給他。」

許晨的一番話,讓藺司洛愣了一下。他十六年的人生中,可以說是順心如意,一出生便是太子,後來成了皇帝,在別人眼裡,他擁有了一切,所以從未有人主動去替他做些什麼,都是單純的等他吩咐。

許晨做的一切,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,對藺司洛來說,他這一生最愧對的人,就是他的爹親。

「謝謝你,小和尚。」藺司洛緊緊抱住許晨,心裡被一種酸的泛疼的感動填滿。

他在想,他會不會愛上了這個單純的人兒,若是這樣,他必定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人,當年的悲劇,絕對不會再次上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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